肆拾是

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

宿命 Ⅵ


(十五)


之后几天我都在思考,孔雪儿那时到底在怪我什么。但她酒醒后面对我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也只好配合她。只是时不时会发觉她在某处偷偷看我,被发现后又一脸镇定的移开目光。


顺位发布时孔雪儿坐在我后面一排左手边,整晚我只听到虞书欣赵小棠叽叽喳喳,没听到她说一句话。我忍住才没回头看她,垂下头心里默默熟悉待会上台的发言。


“第九名,泰洋川禾,孔雪儿。”


我抬手与一百多个女孩一起为她鼓掌,她笑的灿烂站起来与身边朋友握手拥抱。我在她路过时抬起手等她,她自然而然的攀上来,微凉的指尖拂过我的手指手背手腕。我还没来得及回握留住她,她便像鸽子一样轻快的飞走了。


“第八名,AMG亚洲音乐集团,刘雨昕。”


我紧跟她的步伐走上台,与她并肩而立,只觉得现在的位置危险,但所幸还与她一起。


她说“机会是给准备好的人”


我说“你不要因为不喜欢你的那两个人,忘记了喜欢你的八个人。”


是说给自己,也是说与另一人听。


二公舞台,我选了一首和破风反差很大的舒缓情歌,本想着能有厉害的vocal来,也顺便休息一下膝盖,哪里想到大家都争相去了热闹的舞台。最后被选来想见你的女孩,一个个垂头丧气,整个练习室被沮丧迷茫的低气压笼罩着。


我只好一人带着两队,一个个开导鼓励之后,没日没夜的加点练习。到了第三天凌晨两点,最后一个练舞的小薇也嘱咐我早点回宿舍后离开了。我站在空无一人的练习室里,终于有时间编一下自己的dance break。


左腿落地的瞬间,膝盖一阵剧烈的刺痛,我腿一软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用力按住膝盖等着疼痛稍稍缓解。突然间疲惫感席卷了我,停下一切动作,瘫坐着低下头任由碎发遮住眼睛,不想站起身来。


“我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小薇,她说你还在练...”


孔雪儿的声音。我大概刚刚彻彻底底走了神没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我看进她望向我的眼睛。


她的眼妆卸掉了,眼下露出连续熬夜练舞的黑眼圈,更显得眼珠清澈,脸上露出克制过后不忍的神色。这一刻我竟然觉得孔雪儿很沉稳,令人安心,像个姐姐。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垂下的长发有几缕扫过我的手背。


“腿又疼了吗”。音调下沉,是个肯定句。


我认命般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身体轻轻前倾把额头抵在她肩膀上。她身体瞬间紧绷,又很快舒展放松下来,半蹲的姿势改成跪坐,微微侧了侧右肩,让我能把整个脑袋放上去。单薄瘦削的肩膀,却仿佛能担起我全部的疼痛与不安。


镜头内外,我在意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和她们是谁,活泼可爱还是温柔娴静,舞担还是vocal都没什么关系。感知脆弱情绪,照顾身边的人需求似乎已经成了本能,我没因为这个满足自得过,也从没觉得辛苦委屈。


但看起来无欲无求生死看淡强大温柔的刘雨昕,其实对自己心狠手辣,为了自己想做的舞台内里鲜血淋漓破碎不堪也能搭起个蓬勃挺拔的架子,继续表情完美的唱跳一百遍。


但在这一秒钟,我突然想示弱。胸口鼓的硬邦邦的气球好像突然被人扎破跑气飞掉了。整个人突然被酸涩和混沌包围,腿疼,反胃,头昏昏沉沉,各种隐匿角落里的身体不适变得强烈难以忍受。


她没再说一句话,右手搭在我腿上温暖我冰冷的膝盖。我听着她近在咫尺的心跳和呼吸,陷入昏睡前任由眼泪沾湿了她的衣袖。


(十六)


想见你的舞台实现了反转。


我看着屏幕上的小组排名第一,终于感到胸中石头落地松了一口气。这几万加票,或许就能让濒临淘汰的女孩们能再多留一轮。


排练室那晚后,我似乎挣脱某种枷锁,在舞台上把已经穿戴习惯的面具放在一旁,放任一种近似脆弱的情绪流露出来。


“想见你 只想见你 未来过去 我只想见你


穿越了千个万个时间线里 人海里相依”


只我一人知道,唱到这句歌词时,心里为何酸涩为何悸动。


公演歌曲练习室版本再选歌时,孔雪儿从后面搂住我身旁的安崎,“安崎,我们选十面埋伏吧”,目光却飘向了我这里。我用镜头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因为她这点小心思忍不住上扬。


她终于放下镜头前与我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虽不知道什么缘故,但我只顺着她心意就是了。


没想到十面埋伏排练的这几天是我来到长隆后最轻松的一段日子。孔雪儿像是化身人形闹钟,到点按时拉我去吃早饭,午饭,晚饭,回宿舍睡觉,多练习一分钟都不行。我知道她担心我身体,其实没有她想的那样严重,但为了让她安心,我就由着她了。


也是因为的确并没有加班加点熬夜练习的必要。跟她一起跳舞太过自然熟悉,整套动作没几遍就记下来,开头我们两个出场的动作设计,她手自然搭上我肩膀一个wave回头亮相,只一遍走位,周围人纷纷鼓掌叫好就定下来了。其他几位队友也都是业务能力在线选手,训练间隙还有时间坐下来喝饮料聊聊天。


孔雪儿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在变好。我在镜子里看着她干脆利落的甩起头发,眼神是适合这首歌的锋利。大概我和安崎都是她熟悉的人,在我们面前,她像一张被水浸过皱巴巴的纸终于舒展开来,时不时还会冒出点天真的傻气。


摄像机闪光亮起的时候,我和孔雪儿还是很少互动。当年年少无知,只管肆意在镜头前顺着主持人的打趣和周围队友的起哄将她揽进怀里。如今我们都出道多年,在镜头前自有自己拿捏熟悉的工作模式。我无需在镜头前对她多做解释,她也不会刻意cue我。


我无意间发现安崎训练上时常投来探寻的目光,休息间隙我在练习室外吹风时碰到她,没忍住问到,“怎么了?”


“你们两个...” 安崎停顿了下,继而粲然露出温柔又了然的笑容,“她的目光,简直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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